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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ELCOME TO MY NEVERLAND

ON OUR WAY (9)

God外婆去世,很伤感……慎入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Bas接到了一个很好的offer,是中国有名的导演十年磨一剑的新片,投资规模十分庞大,Bas也是半年内反复试镜多次才终于拿到了一个角色,虽不是男主角,也是配角中比较吃重的角色了,是一直跟在男主角旁边的副将的角色。

戏还在前期筹划的过程中,Bas就要早早去中国开始体验生活,Bas请了一位专门的口音老师,教他片中角色的方言口音。每天还有武打练习,营养师跟着进组,Bas这次真的要好好练出肌肉了。

只是……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离开God那么久……

临别前God给他装行李,Bas一直黏着他说不舍得跟他分开,但是这个机会实在太好了。God拍拍他头,说:"我不是说过了么,你去做我总在这里等你的。"

"那你要常常来看我哦,我也会常常回来的。"Bas赖在他怀里撒娇。

结果几个月过去了,Bas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回泰国,倒是God隔三差五的跑来探班。搞得P'Jean一直问他要不要拓展下在中国的发展机会,结果God沉思半晌还是说算了。他现在在泰国不仅日程满档,生意上的事也是走不开的,更何况他还有家在泰国,不想忙碌到一年回不了几次家,他想让Bas回家总能看到他。

这天God又去探班,Bas助理在机场接上他依旧直奔片场。

Bas正在拍摄一场竹林突围的戏,吊着威亚,在竹林间舞着剑飞上飞下穿梭,十分帅气。头发高高束起,穿着布衣古装,脸上带着几处抹上去的血痕,眼神十分犀利。最后一个定点镜头,Bas单膝跪地,以剑撑地,冲镜头勾起单边嘴角邪魅一笑,导演大喊cut!过!

工作人员开始纷纷收摊换场景,Bas立马恢复了平常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,转着圈双手合十跟四周工作人员说完谢谢才跑到God身边。

God抱了他一下,片场人多嘴杂,都是些不熟悉的,God没敢亲他。Bas倒是不避嫌地挽着他手,“我好饿,去吃什么?”

“今天这么早就收工啦?”God有点惊讶。

“其实现在都是些散碎补拍镜头啦,我很快可以回去啦!等我一下我去卸妆!我们今天进城去吃好吃的!“Bas飞快跑了。

两人又去吃了火锅。

不知是不是第一次来中国吃的第一顿饭就是火锅的缘故,选不定吃什么的时候两人总是默契地说,要不还是吃火锅吧。虽然俩人每次都被辣的满头大汗,但还是觉得爽快。

但这次刚坐下,助理就匆匆拿着手机跑过来了,说Bas手机一直响。

Bas看见显示的名称十分奇怪,怎么会给他打电话呢?他接起来,"您好。"

"Bas God在你旁边吗?"是God爸爸,"他电话一直打不通。"

"对,没错,我把电话给他。"

"不用了,他外婆病重,你让他赶快回来。"匆匆便挂了电话。

Bas手有点抖,还是稳了稳心神,先去打电话跟导演请假,好在Bas的戏份临近杀青,接下来并不吃重。Bas进组几个月从来没请过一天假,导演很愉快的准假了。

请完假,Bas才走回God身边,"P'你没看手机?"

God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没电了,正要开口借充电宝呢,Bas捉住他手腕说,"刚才你爸爸打电话过来说,外婆病重,需要你赶回去一趟。"

God脑子嗡的一声,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,外婆身体从今年过年开始就一直不太好,但出出进进好几次医院都说只是感冒,年纪大了需要休养,God一直以为没事的,外婆去医院体检那么频繁,一定会没事的。为什么会突然病重?

Bas知道God跟他外婆的感情。外婆只有God妈妈一个女儿,自然也只有God一个外孙,每次跟God去看外婆,外婆总是要拉着God说好久的话。

God一路像牵线木偶般地被Bas领回家,Bas一直握着他手小声安慰他没事的,说不定是虚惊一场呢,外婆吉人自有天象。God扯着嘴角想给Bas个赞同的微笑,但眼泪却先流了下来。Bas慌忙给他擦眼泪,没事的没事的,拍着肩安慰他。

等到车开进外婆家,门口挂起的白帘让所有希望全变成了虚妄。

God脚底发软一步一个踉跄,Bas急忙扶住他往里冲。

房间里已经摆起了灵堂,God一进门就跪了下去,对着外婆遗像开始哭。被遗忘在旁的Bas有点手足无措地靠着门边,倒是God爸爸看见他一脸惊讶,"你怎么有空回来了?"

"我怕God太难过跟着回来。"

God爸爸叹口气,"就是怕God一个人来回出事,才只敢跟他说是病重,没敢说……"

Bas点点头,表示他明白,他当时接电话听到God爸爸的语气已然猜到情况不太好,才不放心地一路跟过来了。

“God妈妈接到保姆电话,一边赶过来一边打电话叫急救车,等她和急救车赶到,外婆已经都没有抢救的必要了,唉。“God爸爸长叹一声,God妈妈当时在床前坐了许久迟迟不肯相信这个事实。

Bas看看那张床,其实已经不是普通床了,是医院护理用的那种床,可以摇起放下的,看来God外婆身体恶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,只是大概家里人都在瞒着God吧。

周围围坐着的一大帮亲戚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,纷纷议论Bas一个外人为何出现在这样的场合。

Bas有点窘,但还是不放心God,一直离着God三步远,小心翼翼地看着他。

God爸爸让Bas扶God去里屋看看他妈妈。Bas去了。

God妈妈额头上敷着块白毛巾,斜躺在里屋椅子上,倒是没有哭,就是静静地躺在那儿。

God一进屋就抱着妈妈膝盖开始哭,妈妈坐起来温柔的摸着God头说,"怎么办呀,妈妈没见着外婆最后一面。"

God被妈妈温柔的口气激得嚎啕大哭。Bas在旁边看着也不住的抹眼泪。

"外婆呢,外婆在哪里?"God终于回过点神,他要见见外婆。

"已经在殡仪馆了,本来想等你回来,可是等不及了。"God爸爸这时进屋来了。

"那我要去殡仪馆。"God抹抹眼泪,试图平复下心情,但刚抹完,眼泪又紧接着掉下来了。

God爸爸安排了车送God去,又看了Bas一眼,Bas忙跟上,陪着God去了。

去往殡仪馆的路又黑又漫长,God想外婆要一个人在那里冰冷的住三天吗?

等到了殡仪馆,工作人员哗啦把大铁门推开,外婆像被从抽屉里拉了出来。

是外婆。

God跪下去握着外婆手哭。

外婆面色发青,已经不是God认识的那个一直温柔笑着的外婆了。

但God觉得这就是外婆啊,就算脸色不好看了,还是外婆啊。

他握着外婆的手一直哭,他记得之前外婆住院输液,手因为液体滴进静脉,也是这么冰凉,那时他坐在病床前握着外婆的手,外婆的手就一点一点暖和起来了,现在却不行了,他怎么捂都捂不暖了。

工作人员在旁边看God悲恸的样子还好心提醒他不要把眼泪落到亲人身上,否则他们走得也不安心。

Bas跪在一边慌忙开始找纸巾,没找到,只好凑上前去给God擦眼泪,God哭他也哭,但还是注意着不把眼泪落到外婆身上。过了好一会儿,工作人员提醒他们时间到了,God突然像醒过来神般大喊,再等一下,等一下。他缕缕外婆的头发,拉着Bas正对着外婆磕了三个头。

Bas在他旁边哭得泣不成声,两个人默默流着泪相互搀扶着回了家。

晚上God和Bas都留下来守夜,让爸妈回去休息一下,其实心里知道今晚注定无人入眠,但几个男人都觉得让爸爸回去陪妈妈休息一会儿,明天要迎接来拜别的人又是耗费心力的一天。

接连三天的送别,络绎不绝地亲戚,God其实都不太认识,只是麻木地接受着大家或真或假的悲痛,外婆的几个兄弟姐妹,年纪很大了,也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,握着God的手哽咽着说,“上个月刚来看过你外婆,没想到竟成了永别……”

几位老人也都是家族中的长辈了,呼啦啦被一大堆晚辈簇拥着而来,在外婆的遗像前也全然不顾子孙在场集体失了态。

God妈妈看见几位舅舅阿姨来,终于忍不住在一个舅舅怀里痛哭出声。

God爸爸终于松了口气,他知道悲伤是颗种子,必须生根发芽才能死亡终结,他怕妻子一直这样憋着,看来还是需要长辈在场,才觉得自己可以倾泻情绪,不至于让孩子心慌。

他记得曾经看过这样的话,说父母是挡向孩子通往死亡的一扇门,父母不在了,孩子觉得此生只有去处,再无来处。他看着正在一一拜谢各位长辈的God,还有在后边一直搀扶他的Bas,还是有点心安,倘若一日自己与妻子都不在了,还有人与他一起面对,性别又有什么关系呢。虽说他表面上一直没对God Bas在一起有过什么微词,但到此刻却才是真真正正放下了。

终于到了出殡的那日,God其实几天都没有真正睡过一觉,他躺在床上跟Bas讲他小时候在外婆家度过的趣事,讲外婆装了太阳能热水器让他在院子里脱光了洗澡,讲外婆冬天给画他晒的红薯干,夏天给他摘的葡萄,讲外婆带他去辣椒地捉蛐蛐,讲外婆和他下棋,讲一会就陷入甜蜜的回忆笑一下,然后又意识到这些都不存在了又开始哭一会,哭累了小睡一下又醒往复重返这几个过程,Bas一直陪着他,哭笑都跟他一起。天色微明的时候,God终于陷入了沉睡。Bas悄悄起来去厨房给他准备早餐。他知道God也吃不下,但总算比什么都不吃要强。

出发的时间到了,Bas去卧室想叫God起床,结果God坐在床上蜷着身子伏在膝盖大哭,听见Bas进来,God抬头满脸是泪,声音里满是委屈跟Bas说,“怎么办,我以后再也听不到外婆叫我小名了。”

Bas被他这句话彻底击破心理防线,扑过去紧紧抱住God,“啊,我们去送外婆一程,去送送她。”也是撕心裂肺的哭。

遗体告别的时候,God才有机会好好观察外婆,那日天色已晚,殡仪馆的灯光又昏暗,他没能仔细看。外婆穿着一身早就做好的传统服饰,他记得那年他还小,在外婆家过年,外婆把衣服拿给他看,问他这件好不好看,God还答好看,后来听到外婆跟家里人讨论说要拿这件做寿衣。大过年的多晦气!God登时就要去撕了它,似乎撕了它外婆就可以长命百岁了。外婆忙拦着他说,寿衣就是要自己提前准备的,否则让人笑话。God在外婆怀里踢腿,说人都死了,还管别人做什么,God自小就不怎么再乎别人看法这件事的。外婆哄他,在衣服上放颗核桃代表祈福的意思,是许愿长命百岁的。

现在想来,全都是哄他罢了。

God突然觉得那灵台太脏了,积满了香灰,伸手就要去拂,Bas忙递过湿巾去,防止他烫伤手。

已经开春的季节,BasGod只觉得冷,俩人裹了厚的棉衣,大太阳底下God捧着遗像走在前边,Bas默默跟在扶灵的人群中看着God的背影,明明那么高大的一个人,现在被悲伤压得都佝偻下去了,Bas望着他的背影直掉泪。

God一个人去收集骨灰,他没让Bas去,God听着里边一铲一铲刺耳的声音默默摸着外婆遗像说,外婆不怕,你好走吧。几个亲戚探头探脑的想进去看,看见God那样子又默默退了回来。

入葬的时候,God看着那光秃秃的坟前,想着以后要多栽点树,外婆那样喜欢养花的人,他要她坟前开满花。

其实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,做这些也不过是活着的人的自我安慰罢了,悲伤总要有出口可去。

头七那天,两人回到家,明明记得出门前灯都关掉了,此刻家里却是明晃晃一片,两人以为遭了贼,报了警,警察上来搜了一通也没找到撬锁的痕迹,看见两人带着孝字,心下了然,拍拍俩人肩膀走了。

God觉得外婆是来看他最后一眼,外婆走了七天始终不曾入他梦,是以这种方式回来看他吗?

Bas陪了God两星期那边开始催了,God笑着跟Bas说自己没事了,你去吧,Bas不放心,叮嘱他一定多在爸妈家住些时日再走,妹妹在美国留学赶不回来,他和妈妈互相依靠总好过一人在家悲伤。

God没想到自己的悲伤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持久,时至今日,仍是听不得别人叫外婆,总会鼻酸,总会提醒自己再也没办法叫出外婆这两个字。

God后来给外婆画了张画,虽有人提出高价卖下,但God就是放在自己画廊里只展示不卖。

God停工了大半年,Bas这部戏拍完就没再接新片约陪他到处走走转转。God偶尔会梦到外婆,梦里外婆总是不说话,一如既往地温柔的摸着他头。God醒来还是会哭,但也总算慢慢走出来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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